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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堂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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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堂春

丁家原本就是此地的望族,今日大喜之日賓客自是不斷盈門。

白玉堂在三日前不知通過什麽消息知會過丁兆蘭,說是三日後必定趕到,是以丁兆蘭和蔣平此時正在大門口等著。離吉時也就只剩了一個時辰了,他們卻竟還沒到?丁府眾人不免越來越焦心。

......

丫鬟給嵬名羚羊送來了珠冠,嵬名羚羊奇道:“這是幹什麽?送我房間來做什麽?”

丫鬟還沒答話,又進來了一批人,瞧著一個個都有點像喜婆的樣子。

“哎呀,蘇姑娘,快快快——快坐下我給你打扮起來了。”

“什麽?”嵬名羚羊一陣後退。“給我打扮做什麽?”

“哎呀,新娘子自然是要打扮的,再不坐下就晚了,免得誤了吉時。”

“誰是新娘子?今日成親的不是另有其人嗎?究竟怎麽回事?你們先給我說清楚。”

嵬名羚羊連番炮轟,一幅冷臉的模樣,令那些喜婆的一臉笑都僵在了臉上,沒人敢跟她說話。

還是原先的那個丫鬟道:“蘇姑娘,是這樣的,二少爺說再等一個時辰你便要和她成親了,他讓你趕緊打扮,等吉時一到便可拜堂。”

“誰?誰說要跟他成親的?讓丁兆蕙過來。”

“哎,蘇姑娘,拜堂前新郎新娘見面那是不吉利的。”

“我不管,丁兆蕙不來不給我解釋我是不會換衣服的。”

“哎,你這個女人怎麽就這麽麻煩,成個親拜個堂都讓我不能安生點。”門廊處響起丁兆蕙懶洋洋的聲音,話兒剛說完,人便已經在大家眼前了。“你們先下去吧。”丁兆蕙揮了揮那些喜婆和丫鬟。

眾人都走後,丁兆蕙才笑嘻嘻地望著嵬命羚羊道:“怎麽樣,我這不是來了嗎?你趕緊換衣服吧。”

“誰說,今日是我們倆成親的?”

“我說的。”

“可是,我沒做好準備。”

“你要什麽準備,該準備的我都已經準備好了,鳳冠霞帔我都是揀了最襯得起你的,你看看。”丁兆蕙拿著那珠冠放到嵬名羚羊眼前。

嵬名羚羊卻看也沒看,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

“只是什麽?你不是答應我了嗎?願意跟我成親的,難道又是敷衍我?我說過,你若不是真心便不要答應我的,可你當日偏偏就答應了。”

“那日我自是真心答應你的,可是如今我沒有準備好。”

“暗香,你看你,終日鎖著眉,冷著臉,對人不搭不理,你跟我成親後一定不會這樣,你看我妹妹跟展昭過得多好,笑得多甜,我們也會像他們一樣的。”

“我是我,他們是他們,我同別人相比做什麽?”

丁兆蕙頓時臉露不悅:“怎麽,你說來說去還是不願意嫁給我是吧?”

“不是,當然不是,只是太突然了,我以為至少等得那白玉堂先成完親再說。”

丁兆蕙抓過她的手,拉著她走到那副珠冠面前道:“早一日晚一日有什麽不一樣?反正你終是要嫁我的。你看,這些都是我給你準備了一個多月的,這顆珠子我找遍杭州城才找來的,你看配不配你?”

茫茫紅塵,對於嵬名羚羊來說,此生她若還有牽掛,那便只有丁兆蕙一人了。這些日子以來的生死與共讓她明白丁兆蕙是她此生命中歷經這冷冷紅塵中唯一的一股暖意。只要有他,她的生命便仿佛能增添了些許色彩,未來的日子如果她還是終將於存在這世上,那麽她的目光唯一願意追隨丁兆蕙。珠子或者珠冠到底配不配她不覺得重要,重要的是她如今已是今非昔比,她確實是甘願陪著這個一次次拯救自己於水火間的男人共渡餘生的。

心頭暖意湧動,言語不禁輕軟了很多:“可是,我難道要頂著蘇暗香這個名字過一輩子嗎?”

“蘇暗香這名字不好嗎?”

“不適合我。”

“我覺得很適合,而且會越來越適合。暗香,其實我剛才的意思並不是說要將你性格改變,我愛的就是這樣的你,你若變得不是你,我怕也不喜歡了,我只是想讓你變得開心快樂起來而已。”

“丁兆惠,這段時間我已經很快樂了,我從來——沒有像如今這麽快樂過。”許是她此生從未說過如此的話,說起這些話來她言語裏還是帶著些許生冷的,但丁兆惠明白這是她,她能說出這樣的話便是不假,也算萬分難得的。

伸手撫了撫嵬名羚羊的臉頰湊在她耳邊低聲道:“那好,好好換衣服,好好打扮,今夜我們就可以做夫妻了。”

嵬名羚羊被他觸過的臉頰忽然從原來的蒼白填上了一抹紅暈,只片刻間卻又從紅暈變回了蒼白,覆雜難辨。

丁兆蕙看了看依然凝滯在那裏的她,道:“聽話,趕快梳妝打扮。”說著,轉身而出。

......

三日的辛勞奔波,終於趕到了茉花村丁家。白玉堂和趙翎的身影一閃現在丁家大門口,便有看門的小廝當場歡呼起來。

丁兆蘭和蔣平趕緊上前,卻見兩人一身風塵,自己灰頭土臉不說還帶著一大群更為灰頭土臉的人來。

丁兆蘭將那群跟乞丐不差分毫的人請進了府裏,丁府一路的張燈結彩讓這些三百老弱個個喜笑顏開,而白玉堂和趙翎卻一步一驚心。

終於面對這個問題了,成親。

可是,此時他們就算是彼此無心,但既然丁家和陷空島的命數在他們手中,那麽這個親成就成吧,反正他們對對方並不討厭,想著還是能過的,朝夕相見想來也不會生厭。

兩人連坐都未曾坐,便被人推進去各自房間裏沐浴。趙翎沒來前倒是一路想著到了家如何吃個好,躺在軟床上睡個好覺,如今卻被人時刻牽著,沐浴罷了便給她梳妝打扮,再罷了又給她罩上紅蓋頭,匆匆牽著她進了喜堂。

待得她進來時,時間不早不晚剛剛是那吉時,兩對新人便開始拜堂。對於趙翎來說,一切都是渾渾噩噩的,被人像木偶一般地牽制著完成各項事。事畢,又被牽入了洞房。

......

白玉堂一心惦記著趙翎這一路上也沒有吃東西,想著盡快回房間,給她揭蓋頭,好讓她能早點吃上東西。連日來的艱苦困頓已經讓他們產生了相依為命的感覺,也讓他不自覺地時時都將她牽掛在了心裏。

隨著那三百流民到來,原本一切的計劃都被打亂,丁兆蘭是本地豪紳,今日丁府雙喜,盈門來賀喜的賓客不論是江湖上雙俠或是陷空五鼠的舊交,還是本地一些仰仗著丁兆蘭討生活的一些商賈及一些小民,還有本地的一些官員該來的幾乎都到,甚至連為慕南俠之名的江湖豪客竟也來湊這個熱鬧,反正該來的都來了,不該來的也來得不少。

丁夫人陪著官員女眷在花廳閑聊著,根本就抽不出時間來顧及其他。

原定展昭,丁兆蘭都陪著應酬一些客人,可如今面對延州來的這些流民,兩人和那些來到官員商討了一番安置問題。

幸有其他四鼠幫忙招呼著那些江湖來客,丁兆惠也時而從旁周旋,白玉堂才終於抽出空來。

急匆匆地拿了些吃食端著打開自己新婚的洞房,卻驀地被眼前的情形給驚呆了。

地上一片狼藉不說還躺著一個小丫鬟,很顯然這丫頭是被趙翎打暈的,白玉堂的想法是這小妮子很明顯事到臨頭又逃婚了。和自己成親還會逃婚?這這這,這趙翎究竟是哪只眼睛是瞎的?這多多少少讓白玉堂感覺到有些受傷。

不過,眼下他更擔心趙翎的安危,她這一跑出去又將會跑到哪裏?別看這小妮子一臉靈氣,一心想著闖蕩江湖,但其實一點江湖經驗也沒有,隨時都有可能會被人拐賣了送到青樓的危險。

“醒醒,醒醒。”左右拍那小丫頭卻醒不了,白玉堂一溜身,另叫了他人去房間照看那小丫頭,自己尋思著趙翎此時必然跑不遠,便飛奔著出去尋找趙翎。

次日,當趙翎從大紅喜床上醒來的時候,頭依然有些暈乎乎。

“四小姐,你終於醒來了?”侍候她的正是昨晚那個躺在地上昏迷的小丫頭。

趙翎見這個小丫頭面生,便道:“你是誰?”

那小丫頭道:“回四小姐,我是府裏剛收進來侍候四小姐和四姑爺的,我叫雲兒,夫人說小姐以後回陷空島雲兒也要跟著去的。”

趙翎哦了一聲,又道:“怎麽現在很晚了嗎?”起了身,伸了幾個懶腰,覺得自己這一覺睡得甚是舒爽。

雲兒道:“不是,按理說新娘子頭一天成親應該拜見長輩的,可是——可是——”

“可是什麽?”趙翎見雲兒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不覺皺皺眉,暗道肯定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便道:“對了,那批跟我而來的流民呢?如今在何處?”

那雲兒本就懊惱自己說錯話,此時見趙翎自己撇開話題,不免高興,便興沖沖地道:“四小姐放心吧,大少爺和姑爺將一切安排妥當,他們跟知縣大人商量好由知縣大人暫時提供住處,他們供吃食。大少爺和姑爺還說日後他們會為那群流民再另行提供住處的。”

“哦。”趙翎頗為滿意,對她來說那批流民的事就是最大的事兒,其他都不在話下,如今既然他們好好兒的,便又點點頭道:“那他們如今暫住何處?”

“聽說是汪家的大祠堂。”

趙翎邊問邊洗漱,又見自己身上那身衣服紅得紮眼,便換了件素淡的。

雲兒道:“四小姐,我給你梳妝吧。我娘以前曾說過女子成親後便要換發飾,四小姐我給你梳個髻子。”

“不不不,我才不要呢,還是按原來的梳吧。”

雲兒無奈,只得聽趙翎的。

梳理罷,趙翎起身道:“好了,我該去看看丁夫人了。”

“丁夫人?”雲兒初來乍到,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怎麽四小姐竟叫自己的娘親為丁夫人的?

“哦。”趙翎恍然明白過來,趕緊捂住自己的嘴,又笑嘻嘻地道:“我是怕你不知道,丁夫人就是我娘。”

那小丫頭本也就十五六歲的樣子,手腳上足夠伶俐,只是終究因為年歲小,有些事上又顯遲鈍,所以也並未對趙翎的話產生什麽想法,只道:“夫人是小姐的親娘,雲兒當然是知道的。”

到了前廳,趙翎見丁夫人坐在堂上,丁兆惠攜著自己的新娘子在給新婆婆請茶,嵬名羚羊平日裏總是一身黑衫,今日卻換了件絳紅色的褙子,不知是因為衣服的緣故還是新婚之故,眉梢眼角間蕩漾出一股平日裏在她臉上根本不會顯現出的溫情。

其實不但是趙翎,連丁月華都看出,嵬名羚羊的改變及眼底裏對丁夫人的恭順。

丁夫人平日裏對嵬名羚羊也是不甚理會,便是有時同她說句話也是一副對待下人的態度,今日卻是反了常態,目光露著幾分慈意,同望著丁月華和趙翎的沒有兩樣。

事畢。一家人圍坐在大桌子上吃飯,丁夫人坐在上首,身邊依次是丁兆蘭,丁兆惠和嵬名羚羊,展昭和丁月華,還有就是趙翎。

趙翎坐了些許時候,才發現竟是沒有見到白玉堂。這才發出聲音道:“咦,白玉堂呢?怎麽不見他?”她的口氣便像是問今日怎麽沒這道菜一樣,卻把大家聽得個個都覺得詫異。

丁兆蕙剛吃進一口飯,竟見她此時才發覺白玉堂不在,一時竟把飯全給噴了出來,噴得滿桌菜碟上都是,於是,大家望著這一桌子的菜頓時全都停下了筷子。

“二哥,你怎麽吃飯的?”丁月華嘴上說著埋怨的話,卻是因為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趙翎的問話。不過心裏卻又覺得好笑,她也真是服了趙翎了,直到如今才發現白玉堂不在,好像他們根本就沒有成過親似的,真真是奇怪的兩個人。

卻聽丁兆蕙連連咳嗽聲不斷,嵬名羚羊輕輕拍著他的背,又去拿了杯水遞到他嘴邊,見他噴得衣服上都有米粒,便拿出絹子替他輕輕拭去。

丁月華望得目瞪口呆,心道:二哥啊二哥,你可真會馴人,才不過一個晚上,這嵬名羚羊半點從前嵬名羚羊的狠辣都沒有了。其實以前嵬名羚羊也會做此類的事情,但便是做著柔順乖巧的事也是一幅硬邦邦的樣子,絕不是像今日這樣地柔情似水。

丁月華念著之前嵬名羚羊救過自己等人的恩情,便主動示好道:“二哥,二嫂我還沒有恭喜過你們呢。”

她這一聲二嫂可是千金難買的,此前丁月華雖也念著嵬名羚羊的好,但仍是沒同她說過話,嵬名羚羊平日要沒事便躲在房中不見人,要見面兩人也是見著不搭話。如今嵬名羚羊聽丁月華竟放下身段主動喊自己二嫂,心中頓時泛起一層漣漪。很多東西,她從來都不曾擁有過,如今竟能讓她得到。她從前不敢奢望,也不知道此生還能擁有親情,如今竟擁有了,一時坐在那裏被這滿滿湧動的溫暖侵襲地不知所措,她本就不是會表達自己的人,如今也不知道該怎樣去表達。丁兆蕙見她沒有說話,便對她道:“還不趕快謝謝三妹妹。”

“哦,謝謝三妹妹。”她的聲調同樣冷冰,但在座的人還是都聽出了她心裏的一絲悸動。

氣氛變得莫名的尷尬,為化解尷尬,丁月華又對趙翎道:“對了,我還要恭喜四妹妹呢。”

對趙翎便可以不必向對嵬名羚羊那般僵硬了,丁月華自是輕松自在。

卻不知趙翎還是道:“姐姐,你們還沒告訴我白玉堂究竟去了哪裏呢?”

“白玉堂他——”丁月華一時竟被趙翎難住了,她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便道:“對了,你們昨夜究竟發生了什麽?”

“昨夜?”趙翎摸摸自己的腦袋,卻實在想不起來她昨夜究竟做過什麽。“我不知道啊,我完全忘了。”

丁兆蘭望著她一陣蹙眉,道:“你真完全記不起昨夜之事了嗎?”

趙翎又想了好久,又搖頭道:“還是想不起來。”

丁兆蘭望著她笑了笑,又無奈地搖了搖頭。

丁月華看著丁兆蘭可能知道些什麽,便道:“大哥,昨夜究竟發生了什麽?你快說,別賣關子。”

丁兆蘭正待要說話,卻見趙翎一邊不停吃著東西一邊道:“哦,我明白了,白玉堂該不會是逃婚了吧?”說著,她又拍起桌子來:“豈有此理,白玉堂竟然膽敢逃婚。”

“誰說我逃婚了,小妮子,我昨夜找了你一夜,沒想到大清早你竟然回來了。”說話的人竟是白玉堂,話音落下他人便風風火火進來了,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大口大口地扒拉著飯。

丁月華奇怪道:“五哥,你們究竟是怎麽回事啊?”

白玉堂飛快地刨著碗裏的飯,一邊道:“我哪知道,我昨夜進了房間見她逃婚了,便出去追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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